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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章頭破血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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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章 頭破血淋

“叭叭叭……”三聲震耳欲聾的槍聲,在人聲鼎沸的災民們頭頂上炸開,不亞於晴天霹靂在山谷間回蕩,所有人頓時就像使了定身法一樣,被槍聲震在那裏動彈不得,一瞬間忘記了呼吸,忘記了眨眼睛。

如此寂靜的一刻,無論是在車上搶糧食的人,還是扛著米袋子跑的人,都怔怔的看著槍口還在冒煙的羽隊長,霸氣十足的像個兇神惡煞,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,驚愕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?

羽隊長面色嚴肅,一副聖神不可侵犯的姿態,居高臨下的說:“鄉親們,朋友們,你們這是幹什麽?這是國家的糧食,是可以隨便搶劫的嗎?知道不知道你們這是在犯法啊?你們遭受了百年不遇的暴風雪,黨中央和全國人民都知道了,大災面前有大愛,派我們解放軍裏到這裏來救助你們,我們經過了舍生忘死的拼搏,才來到了你們這裏,就是為了解救你們,幫助你們渡過難關,你們不會被餓死啊。”

羽隊長頓了頓,看著沒有一個人亂動的場面,又繼續說道:“我們解放軍的車隊,拉著的不僅僅是你們的口糧,還有同樣和你們一樣遭受不幸的同胞們的口糧,那些兄弟姐妹,和你們一樣沒有飯吃危在旦夕,嗷嗷待哺,在等待著我們去拯救,可你們這樣自私自利,不管不顧別人的死活把糧食搶走了,讓我們拿什麽去拯救他們?你們吃飽了,就可以眼睜睜看著別人餓死嗎?而我們解放軍到這裏來幹什麽來了?難道僅僅就是為了你們嗎?”

羽隊長站在車頂上,用目光橫掃了所有的人,繼續說道:“我告訴你們,我們既然能來到這裏,這裏所有的災民們,都是我們拯救的對象。我們解放軍代表著國家力量,到這裏拯救你們,你們的困難就是我們的困難,只要有我們在,你們就不會被餓死。我們為了拯救你們,一路上吃盡了多少苦你們知道嗎?道路被積雪淹沒無法行走,我們冒著生命危險,順著河道逆流而上來到這裏,隨時都有壓塌冰沈沒的危險,可我們知道你們在忍饑挨餓吃不上飯,掙紮在死亡線上等待拯救,即使我們付出生命,犧牲在這條河裏,也要解除你們的苦難。因為,你們是祖國大家庭的一份子,我們的使命裏承載著你們的生命和期望,你們就是我們的親人,不能因為害怕犧牲就畏縮不前,不拯救你們,明白嗎?”

羽隊長一看沒有人亂說亂動,把舉著的手槍放下來,口氣緩和地說:“既然你們是我們的親人,難道我們解放軍就不是你們的親人嗎?既然是親人,哪有親人搶劫親人的道理?豈不是成了笑話了嗎?軍民魚水情,我們解放軍是你們的子弟兵,車上拉著的救災物資,是國家儲備的戰略物資,各級單位層層劃撥,核實清點,責任到人是有數字的,不是河灘裏的石頭沒人管,讓你們這樣不明不白拿走了,讓我們怎麽向這裏的組織單位交代?不能少了一粒糧食,是我們軍人的金字招牌,至高無上的誠信。你們這樣的親人,就是這樣對待親人子弟兵的嗎?我們千辛萬苦來到這裏,一路上我們流汗、流淚、流血不怕死,心裏面牽掛著你們,你們不為我們的付出道一聲謝謝,道一聲辛苦,就這樣失去理智,把糧食扛上走嗎?你們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?

親人們,你們聽好了,從哪臺車上卸下的糧食,原封不動放回去,你們什麽事都沒有,等我們把糧食移交給這裏的組織後,他們會立刻發給你們填飽肚子,這本來就是你們的;如果不聽勸阻,你們要強行扛走糧食,看看我們軍人手裏的武器可不是吃素的,是專門收拾壞人的,假如你們不信的話可以試試?看看解放軍敢不敢開槍?我們既然能把糧食拉到這裏來,也能把糧食一顆不少看管好,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一點點。解放軍能保衛了我們這麽大的國家,難道還保護不了這幾車糧食嗎?笑話不是?朋友們,你們可聽清楚了?把所有的糧食放回去既往不咎,否則,嚴懲不貸,決不留情。”

羽隊長的話語透著嚴威,透著氣勢,把這些災民們確確實實鎮住了,他們看到每一臺車上站著的解放軍,一個個都荷槍實彈,嚴陣以待威懾著他們,他們不敢把已經扛在肩上,並且跑遠了的糧食扛走,一個個心驚膽戰,井然有序把糧食放回原處。

也許是羽隊長情真意切的話語打動了他們,許多人的臉上不再有狂躁的表情,反過來就有些愧疚了。救苦救難的解放軍已經到來,更何況看到他們汽車上裝載的救命糧食,就是為了拯救他們才拉來的,為什麽還要攔路搶劫?這可是真真切切的事實,不是幻覺。

也許是太久的等待,讓他們失去了耐心,失去了理智,他們知道自己所處的荒原雪海與世隔絕,他們的生死,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惦記?有沒有人牽掛?即使有牽掛他們的親人,可眼前這千裏雪海,就像銀河一樣浩瀚,是無法逾越的天塹,沒有人能有能力到達這裏。

傳說中的牛郎織女,就是因為銀河相隔都不能相會,連神仙都辦不到的事,何況他們這些凡人?即使有牽掛他們的親人,也是愛莫能助,望雪興嘆!這些災民們在絕望中期盼的日子太久了,他們無時無刻不等待著奇跡出現,心中僅存的渺茫希望,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消耗殆盡,變成了絕望。

絕望讓他們瘋狂,他們既不相信沒有人管他們被活活餓死凍死,也不相信有人能穿越這浩瀚的雪海來拯救他們。希望和失望輪番交替,讓他們失去了理智,也讓他們變得不可理喻。

解放軍的到來,真的讓他們欣喜若狂,匪夷所思,而解放軍到達這裏的路線,就更讓他們出乎意料了,不是天兵天將,有誰能把汽車從河道裏開過來?並且還是像冰糖葫蘆一樣連成串的車隊?

地球人都知道河道裏只能行船,哪見過把不是船的汽車,能從河道裏開過來?還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地下親眼所見,不是道聽途說的奇聞異事,能不讓他們吃驚嗎?

人們常說的毅力,不是先天就有,而是在不期而至的艱難中逼出來的,羽隊長的車隊,每次把拯救物資往車上一裝,他們的艱難歷程就開始了,不管前面有沒有路,一定要把拯救物資送到需要的地方。

前路漫漫,危機四伏,遇到無法逾越的危險和困難的時候,不可能把汽車調轉方向返回原地,向上級首長匯報說無路可走回來了。回來了?呵呵,太過滑稽的天下奇聞,這樣的行為會震動全世界。身為軍人,不能排除萬難去完成任務,把拉出去的拯救物資,豈能又原封不動拉回來?既然能拉回來,又何必勞民傷財拉出去?一聲無路可走就能交差嗎?上級首長能容忍這樣的惡果嗎?

毋庸置疑,後果知道是什麽。浪費了國家資源,浪費了國家糧食,失去了拯救災民們的時機,讓無數的災民們在水深火熱中消亡,給軍隊臉上抹黑,要你何用?下場可想而知。

這些道理相對於每一個軍人來說,從剛當兵的那一天起就心知肚明的事,他們不可能有這種可笑的想法和概念。開弓沒有回頭箭,即使不能到達目的地,也沒有回頭的機會。即便是付出再多,結局只有勝利和犧牲,別無選擇。如果沒有了這些特性,還稱其為軍隊嗎?國家安全的重任,還能有指望嗎?

在危機面前不退縮勇往直前,想方設法保存自己,跋山涉水去完成任務,就是職責,也是必須和習慣。在這讓人發怵的白色世界裏完成任務,談何容易!汽車是路上的霸王,在沒有路的地方,還能稱其為霸王嗎?汽車不是裝甲車,受到的局限舉不勝舉,面臨的風險自然是步步有難。

坐在車裏的向導,他們只知道要去的地方,不知道存在的危險,遇到無法逾越的障礙,他們就怨天怨地胡說八道,譴責無所不能的解放軍怎麽就……如何如何……氣得你能吐血,還不能把他怎麽樣。因為,無法逾越的障礙耽誤了行程,延誤了時間,事實勝於雄辯嘛。

身陷絕境的軍人揮汗如雨,只能自己救自己,沒有任何外援。就是有外援的話,等待外援到來的時候,已經沒有救助的必要了,已經失去了救助機會了。雪茫茫,路漫漫。每一次出征,就是與死神的抗爭。

如果能達到目的地的話,那份喜悅和成就感無以言表,自豪的比當了皇上都高興。因為,勝利了就不辱使命,無數的災民們有了活下去的機會,體現的價值無以倫比,獲得感填滿胸膛。

所有的災民們在解放軍震懾下規規矩矩,小心翼翼把搶走的糧食都放回原處,離開汽車沈默不語,向導們激動的淚流滿面,說了許多感激話,桀驁不馴的羽隊長卻不以為然,不假思索趕緊離開這裏,把車隊帶到目的地。

頃刻間,整齊劃一的車隊,被四分五裂分成了若幹個小隊,在向導帶領下奔赴四面八方。雪地上的車轍就像禮花彈爆炸一樣,一條條延伸到雪海深處,那可是一條生命的車轍,多少人都會因這條車轍而有機會能看到春回大地。

羽隊長帶領著六臺車去了最遠的一個救助點,也就是這條河的上游。現在行駛在冰面上,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恐懼,是因為經過幾個小時驗證,士兵們都知道了壓不塌的冰面比鋼鐵都堅硬,在冰面上跑,和公路上沒有多少不一樣。

沒有了恐懼和緊張心理,行駛在冰面上的車速自然提高了許多,顯得輕松愜意。已經達到目的地的小分隊,就算已經完成了任務;還沒有達到目的地的車隊,現在也充滿了喜悅。因為,離此不遠的前面就要到達了,真正是近在咫尺。

勝利在望的車隊有些忘乎所以,一改小心謹慎的心態,把危機四伏的河道當成了高速公路,放心大膽高速行駛。羽隊長和黑子還是坐在開路的第一輛車上,有說有笑談論著剛剛發生的哄搶事件,有驚無險平息了,有些洋洋得意,疏忽了越來越快的車速。

兩個人想抽煙,羽隊長剛剛把手伸進口袋裏,還沒有取出煙來,突然“哢嚓”一聲巨響,高速行駛的汽車著魔了,毫無征兆就跳起來傾斜了,緊接著,傾斜的汽車越來越傾斜,傾斜的失去了平衡,側立著向前跑了十幾米,咣當一聲響,側翻在河床上。

由於慣性,側翻了的汽車,在光滑的冰面上繼續往前滑行了幾十米後才失去了威力,在一陣“哢喳喳——叮叮當當——嘰嘰喳喳——呲呲啦啦……”的“交響樂”中,癱軟在河道裏靜止不動了,仿佛死了一樣。

突然發生的側翻,把興致正濃,沒有一點防範意識的羽隊長和黑子,一同壓在了開車的王立軍身上。汽車駕駛室裏那些年久日深沈積下來的塵土,不失時機從呆不住的地方撲了出來,彌漫在狹小的空間裏刺鼻嗆人。

汽車坐墊下的工具和零配件,還有大大小小的螺絲,像暴風驟雨一般砸向和汽車一樣躺倒的三個人身上。突如其來的翻車,把整車的面粉灑落在河道裏,使緊隨其後的車來不及剎車避讓,眼睜睜看著側翻的汽車,在河道裏滑行無法避讓,緊隨其後撞了上去。

誰不知道情況危急緊急制動?制動,使汽車的四個輪胎抱死失去了控制,光滑的冰面和積雪,制動距離是平時的六七倍之多,不可能讓高速行進的汽車,在短距離內停止前進,失控了的汽車在發飆,就在河道裏隨心所欲漂移轉圈,就像瘋了一樣失去了控制。

謝天謝地,前進的慣性在汽車轉圈中消失殆盡後,等停下來時,開車人的頭也轉暈了,一個個嚇得口幹舌燥。幸好有灑落在河道裏的面粉袋子,阻止了後面汽車撞上前面車上連續追尾。

驚駭不已的戰士們嚇傻了,一個個呆如木雞,驚駭不已,反應過來的士兵們,急忙下車想去救人,可腳剛剛一落地,光滑的冰面上哪有立足之地?不聽使喚的雙腳各行其事,失去了平衡的身體無法掌控,自然是一個仰八叉,狗吃屎,洋相百出。

來不及痛,也來不及抱怨冰面光滑,他們連滾帶爬往側翻了的車跟前跑。救人要緊吶,還沒有看到從駕駛室裏爬出一個人,是不是他們都受傷了,或者是……有沒有生命危險?

士兵們爬到側翻了的汽車門子上,想用力打開門子,可平時開啟自如的車門子,現在要提起來才能打開,是怎麽個打開發呀?側翻了的汽車上,沒有立足之地,趴在車門子上使不上勁,努力了幾次,才在許多人的共同協作下如願以償。

壓在黑子身上的羽隊長,鎮定了一會後,立刻意識到駕駛室已經不是平時安全舒適的避風港,此刻已成了索命的閻王殿,會隨時隨地起火爆炸,得趕快離開這裏脫離險境。

他掙紮著想打開車門子,身體傾,同樣也是使不上勁,正好外面的士兵們裏應外合打開了門子,他一看欣喜若狂,伸出手讓士兵們齊心合力把他從垂直的駕駛室裏吊了出來。

黑子和王立軍緊隨其後都出來了,慌亂中沒有看到彼此之間有什麽變化,羽隊長下車後,士兵們一看就大呼小叫的吃驚道:“隊長,你你,你是不是受傷了?臉上怎麽在流血?”

莫名其妙的他,讓翻車翻暈了,不知道自己臉上在流血,擡起手摸了一把,放下一看,真的是滿手鮮紅的鮮血,才有些吃驚的說:“呃……怎怎,怎麽回事?這這這,這是哪裏在流血?我怎麽不知道?也感覺不到痛?快快,快——弟兄們快快看一看?咦——奇了怪了?”

士兵們細心一看,他的血是從帽子裏往出流,把帽子取下來一看,額頭上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,像火山一樣在噴血,噴出來的血在臉上肆意橫流,士兵們趕緊把他頭摁下來,一滴滴殷紅的鮮血灑落在潔白的冰雪上,猶如梅花一般鮮艷奪目,觸目驚心。

黑子出來後,士兵們也是大呼小叫,他的鼻子裏嘴裏都在流血,唯有開車的王立軍不見流血,卻在流淚,右手捂住左手,呲牙咧嘴的表情極其痛苦,嚶嚶啼哭聲不斷,看樣子一定是受了極大的傷。

人多力量大,士兵們看到受傷的羽隊長和黑子,不用催促就拿來了急救包止血粉,熟練的把傷口包紮住了,而相對於黑子的傷口就一籌莫展了。黑子的血是從嘴裏鼻子裏流出來,怎麽個包紮法?總不能把鼻子嘴都捂住吧?真是愛莫能助。

黑子不停往雪地上吐血,士兵們用藥棉堵住他鼻孔,鼻孔是不流血了,可鼻孔裏流不出來的血流往嘴裏,嘴裏的血不用吐,自己就流出來了。羽隊長包紮好傷口,突然意識到了什麽,大聲的說:“弟兄們,快快,快把汽車的點火開關關閉,拆掉搭鐵線斷電,防止著火發生爆炸。快去檢查油桶油箱,是不是破損漏油?別汙染了面粉啊,否則的話,面粉就吃不成了。不要管我,快去搶救面粉,那可是救命糧啊?我們辛辛苦苦拉了好幾天,可不能糟蹋了,快去,抓緊時間。”

士兵們看到隊長滿臉的血顧不上擦,關心的卻是救命面粉,一個個都不可思議去執行命令去了,士兵們都忙去了,羽隊長才關心起黑子來了。黑子看到他走過來,一雙小眼睛有些驚恐不安,看了看說:“呸呸呸——你傷的重不重?不死吧?”

羽隊長一聽,黑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腔調,說明他傷勢不要緊,搖了搖頭說:“嘖嘖嘖——死不了,愁死你。呃……你怎麽樣?能活嗎?”

“哼哼,”黑子無所謂的說:“還能活,死不了。咦——這他媽怎麽回事?平展展的河道裏出鬼了?好好地車,怎麽就突然翻了啊?是是是,是不是這裏有鬼啊——”……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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